夭柳｜惜春寒·三
在找到毛球后小夭已经很久没回北地了，久到角斗场里的面孔都已陌生，她熟悉的那一批人和妖都不在了，或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她不知道相柳是否带着毛球来过这里，只是毛球一到北地就缩在她有炭火的屋子里不愿出来。
小夭看着像是耍赖的毛球笑出了声，她不禁想，毛球一开始跟着相柳的时候是不是也百般不愿，只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她打消了。
毛球既然成了相柳的宠物，那之前必定是领教过了相柳的实力，它的眼力见肯定一点不比当初的玟小六差。
北地的雪养出了相柳，却也毁了相柳做自己的所有可能。
小夭因相柳而留恋这里，却也因他而无法常住这里。
连着下了半月的雪，角斗场里的一切没有因为雪而停歇，小夭也没有被雪绊住脚步。
明明玱玹是个顶好的皇帝，可来这里的人却络绎不绝。
她想她的哥哥应该会有一天能改变这一切的，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他也只能是一个好皇帝，不然那样的结局怎么配得上他们的刀剑相向，要怎么配得上从前凤凰树下两个小人相伴一生的诺言。
小夭撑着素白油纸伞看着场内二人厮杀，起先他们用着妖力博弈，最后只用拳脚。
比到最后，居然只能依靠体力定胜负。
小夭不再低头看场内的血腥，她换了一只手执伞，目光看向远处的雪地，入目是满眼的白，像极了那人的一切。
忽然有个人影跌入小夭的眼底，银白发丝和他身后那把蓝刃，是自那人走后她再没见过的。
或许是那身型太过熟悉，也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小夭想凑近看看那人，直到走近才发现那人身上都是血，不对劲，小夭感觉自己的心揪紧了疼，像极了刚得知相柳死讯的那段日子。
顾不上打伞，她扯着步子向那个身影方向跑去，只是她还没到跟前，那人却猛栽到雪地里。
直到跑到跟前，那张日思夜想不敢忘却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敢确认真的是相柳。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视线模糊到看不清相柳的脸，泪珠连成串滴落到相柳身上，止不住颤抖的手却还在替相柳拂去脸上沾着的雪。
相柳身下的雪被染成红色，小夭怀里也是血，那人银白发丝上雪灰掺杂，只是小夭什么都看不到，止不住的泪水让小夭难以视物。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人答小夭的话。
“我带你回家，相柳，我带你回家”
她从不幻想，所有的乐观用在了九尾狐囚禁她的那些年。
她从没幻想过他还活着，即使是千百个和相柳游戏人间的梦也都重复着悲惨的结局。
她从没有奢求过什么机缘，可他偏偏又出现了。
看着相柳躺在毛球刚刚窝着的床上，小夭用热毛巾替相柳擦拭。
微弱的气息是他活着的证明，可相柳的脉搏她测不出来，或者说，她测出来了，却不敢相信。
凝望着相柳，她有些恍惚，同时也不着边际地想着，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她也愿意永远沉溺其中。
毛球见到相柳的第一眼就上来要拱他，被小夭推开后就守在相柳的床边，此刻正乱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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