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柳|惜春寒·二
绝望的尽头会是希望吗?
小夭不知道。
她从前丢了身份容貌记忆,可她至少保住了自己。
现在她有力有依有处可去,她却感觉世界于她都成了桎梏,他成了她再也抓不住的虚无。
“我好像什么都有了,可我想要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是阿念听小夭说的最后一句话。
九头妖怪,你那么聪明,一切都算的那么好,你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根本不敢入海。
那里有太多与你的回忆,稍不留意就会让我溺死于过往,有你的过往。
“你自珍重,就当是为了他。”阿念看着小夭远去的背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小夭的背影明显一顿,但也就只一瞬,她离开了五神山。
小夭没能留住相柳,那没了相柳的世界,又拿什么留住小夭呢?阿念忽然想不出答案了。
这天下没人敢再惹西陵玖瑶了,可也再没人如他那般护着小夭了。
小夭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她想浪迹天涯,带着她的大肚娃娃,再去一遍那些地方,就当是和他一起了。
她又开了一家医馆,只是不在清水镇,在她也叫不上名字的某个地方,她也不接客,她每天研制毒药,做成各种样子,各种味道。
北地当真是严寒,不过小夭天天都去死斗场,她赎人只凭感觉,与他有一丝丝相似的,名字里有那五个字其中一个字的,不论输赢,她一概赎了医治,然后送出北地。
不过不久就有人摸出了她赎人的规律,有次有人竟取了相柳这个名字,第一次,她狼狈地逃离了北地。
她不穿白色,却总是愿意购置白色衣衫;她不用抹额,可每次看到好看的总忍不住买下来,和那些不穿的白衣放在一起。
相柳的小屋没人动,或许是没人发现,或许是因为到处沾了相柳血的地方到现在都寸草不生而没人敢动,反正这间小屋还是当初模样,除了主人永远也回不来以外,连小夭都找不出一丝差别。
她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只是她在离这里很近的地方又修了一间小屋放自己的东西。她不想改变相柳的屋子,她不想破坏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每次睡在相柳睡过的榻上,她总是额外安心。
睡在这儿,她总是能梦到相柳,梦到二人一起走街串巷,赌博射箭。
她不用再借喝醉看一回他的脸了。
西陵玖瑶的名头还是好用的,她凭这个身份能得到很多东西,比如……比如被扣下的毛球。
毛球应当是受了刑,不似当年相柳在的时候一样喷火球吓唬她,但它依旧桀骜,这些兵士没能征服它。
看见她的时候毛球似乎有波动,但直到她拿出胖娃娃它才愿意跟着她。
治养毛球花了她不少时间,不过成果喜人。
那天晚上毛球主动俯下身来想载她,她落了两滴泪,从前只有相柳在的时候毛球才会这么乖。
她还是坐上了毛球的背,只是没想到自己没敢踏足的海,毛球带她来了。
那是她自相柳离开后第一次放声哭泣,镜中的一切消散。
可他在她心里,那些事被她用最伤己的刀刻在了骨髓。
她说选择记得,他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他不在了,她保留了他的一切习惯,仿佛这样就能假装他还存活。
他说她救不了他,那她就救救和他相像的人,解解和自己相似的人的遗憾。
他总是一副不染尘埃的样子,她就让他在自己心里封神,唯一的神。
他不想让毛球和他一起赴死,那她就救它,圆了他的所有愿。
她不能死,因为他愿中有她,他唯愿她能安好。
毛球第一次体贴地用自己的翅膀拍了拍小夭的背,没想到小夭哭的更狠了。
她抗拒承认的,现在已无需多言,可那个想听答案的人却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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