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柳｜难眠
夭柳一发完短篇
夜深了，义军军营的灯却一盏未灭，每个人都知道，决战马上就要到来了。
其实毫无悬念，不过每个人都有执念，为先辈，为血脉，为自己……也有人为了恩情。
相柳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梦里是她笑颜如花，是她刀剑相向，是她相思相忆，是他无可奈何……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在世间还有那么多羁绊，怎么就都与她有关呢？
他又想再看她一眼了，不复相见，她说了，他便要做到，可留给他守诺的时间也不多了，反正她也那么恨自己，不若多恨一点吧，这样有可能她遗忘得也会慢一些。
他又想嘲笑自己了，抹去一切与他有关的痕迹盼她好好生活的是他，现如今不想被遗忘的也是他。
他骑着毛球到小夭窗外的时候她已经入眠，或许是做了一个噩梦，她眼角有泪，却无哭泣抽噎的声音，只是嘴型微动。
他忍不住进了屋，靠近小夭之后才听到她原来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
“相柳，相柳！”
小夭猛地睁开了双眼，相柳还没来得及收回快抚上小夭脸颊的手。
还没来得及搜罗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刺小夭，小夭就紧紧抱住了他。
“能不能……好好活着……”
即使是在梦里答应她一次也好，即使好好活在她梦里陪着她也好。
小夭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安心赴死，她却要一次又一次地因为梦里他的离开而辗转反侧。
相柳说不出话来，理智告诉他即使是一点点希望也是对小夭的伤害，可他不忍心拒绝她。
算了，左不过她也以为这是一场梦，或许梦醒之后她就忘了呢？
“我答应你，好好活着。”
相柳也抚上了小夭的头，回抱住了小夭。
“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不用多远的，只要你带我出去转转就好。”小夭越发确认这只是一个梦，但就算是在梦里的相柳，也不会答应她这个违背他信念的无理要求。
相柳带着小夭来到了集市。这个地方没有一点大战将要来临的气氛，也对，战争波及不到这里。
他带着小夭喝酒，带着小夭买面具，带着小夭赌钱，带着小夭射箭赢礼，也带着小夭放河灯许愿……
直到两人逛到了一间成衣店门口。看着小夭投向自己殷切的目光，相柳还是带着她进到店里。
二人容貌皆是出挑之至，一进店老板娘就围上了他们。
只是小夭一排一排地看，就算是他看着好看的，小夭也不满意，直到她转到两件红衣前。
老板娘也是会看眼色的，看着小夭对这两件衣服有点兴趣，就凑上来：“公子小姐……这衣服是我们织娘特意做的……比起寻常婚服也是不差的，且二位一看就是贵人……”
小夭被说晕了头，最后只说“好了好了，我们要了。”
然后就劝他也换上，他或许也是喝多了酒，竟真的换上了那件堪比婚服的红衣。
小夭的服饰和发饰比他的这件要繁琐得多，他靠窗的位置上看着楼下纷扰，居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就好像他真的是她的夫君，正在等她换好婚服与他拜堂，直到小夭一句“相柳”把他拉回了现实。
是啦，他还是相柳，她还是小夭。
小夭有些娇羞，为了避免尴尬，她快步出现在相柳身前，故作矜持说了一句“好看吗？”
只是还没等到回答她就被相柳击晕。
相柳让老板娘替小夭换好衣服之后就把她交给了毛球，让毛球送小夭回去。而他自己一个人在海边出神。
错了，全都错了。
她不该那样看着自己，他不该全了自己私念，今天晚上的一切是错，那他对她的情意到底哪里有错？她对他的情意，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或许今天晚上真的是一个梦，不是小夭的梦，是他的梦，是他成全自己的梦。
可他当这是梦，她却知道这是现实，在早晨醒来之后发现与梦中无二的发饰和喝了酒后晕晕沉沉的脑袋告诉她，那并不是梦。
这不是梦，可相柳只能当这是一个梦，全他情深，全她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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