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柳｜惜春寒·四
是梦吗？不，是痛。
他这一辈子只做过两个梦，一个是梦到在他差点被打死时有人救了他，这个梦成了真；一个是梦到那人婚服加身奔向他，这个梦成了救赎。
不需要她向他放多少狠话，只要她是她，他是相柳，那他的一个微笑都是往她身上插刀子。
就像是他面前摆了三千条路，每一条都能通向她，他摇摇头说这样不好，然后纵身一跃，选择了粉身碎骨。
或许三千条路是虚幻，可粉身碎骨却是真真切切。
他不懂为什么他还有意识，直到有人沉沉说了一句：“你该醒了。”
他没有起身的力气，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是痛的，他费力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漆黑。
“我为什么还活着？”
相柳端的是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他想要的是她安乐无忧，她会的，有涂山璟陪着她，有的是人护着她，有他教的箭术傍身……
他精心谋划不为求生，只为能死在战场，他也做到了。
赤宸丝毫不意外于相柳的淡漠，只是想起了阿珩。
相柳和他一样选择了赴死，可小夭却并没有和阿珩做一样的选择，这是幸吗？
或许吧，但他记得自相柳战死后小夭喝的每一坛酒，流的每一次泪。
阿珩有所有人的爱，她爱他不需要底气，也无畏于世俗。
可他的女儿什么都没有，她首先该爱自己，爱那个没有死在磨难里的自己。
趋利避害是她的习惯，可爱是本能。
是看似虚无缥缈实则跨越一切填平山海。
赤宸游荡世间千百年。
他用千百年领会到了“无能为力”到底是怎么样的苦楚，现在他的女儿也深陷其中。
他不能为阿珩抵挡风雨，不能护小夭平平安安，但他现在有机会用一切换一个重新开始，不是他的，是相柳和小夭的。
“因为我拿我的世代轮回换了你一个复活，换我和阿珩一个心安。”
千百年的沧桑磨平了蚩尤的一切桀骜棱角，他现在还真有点像一个贤者。
相柳的眼睛依旧捕捉不到一丝光芒，可他知道，自己的心活了。
说话的人不需要再向他介绍自己，相柳知道了，那是赤宸，小夭的父亲。
复活，真是极美好又残忍的词啊。
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可代价是抹去存在过的曾经。
“改变，然后回去见她。小夭很想你，即使知道你不可能再回去，她也依旧一直在想着你。”
还没等相柳再开口，林间的光就争先恐后钻进相柳的眼睛，相柳立即闭上了眼，身旁的人却戳了戳相柳的肩膀。
“我还没射呢，你闭什么眼睛？”
是小夭的声音，相柳一点点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小夭站在自己身旁。
是啦，低头看见自己的黑色头发，相柳明白了自己现在是防风邶，只是还没认清这个事实，裂体之痛就随他而来，一时间他竟站不稳，倒在了小夭的身上。
小夭没了神力，也并不热衷于练武，虽说之前做了几百年的男子，但她终究还是个女子。加上对防风邶的动作并无预料，两人齐齐摔向地面。
看着那张与相柳一般无二的脸不断地靠近，小夭一时间竟没顾及到自己重重摔到地上的事。
太近了，小夭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可活在现实的小夭却红了眼，她从前时常想知道相柳的九个头是怎样互不影响地排列在一起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知道，他就离开了。
现在相柳回来了，小却并不想知道了，就像现在，相柳躺了不到半天就无力再维持人形，满身的伤疤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小夭眼前。
把完脉后不想承认的一切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眼前。
其实她知道，无论她如何渴求，相柳是万万不可能回来的，现在他回来了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相柳到底经历了什么。
给你们放个夭柳短打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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